採訪、文字整理/宛儒 攝影/中右 四月八日,台大物理系系館
學生衝進行政院後兩天,我決定執行自己的公民不服從——禮拜二(3/25) 上課時我把量子物理課本中只寫到第二階的微擾理論,推導到第十階。我就花了兩個小時,在做這件完全不重要的事情。
事後就有同學問說他們想做一點事情,但不知道該怎麼辦。我給的建議是:如果你們要響應罷課,那是你們自己的公民不服從,你們要找到足夠的人一起作出決議。於是班上就有幾個同學開始籌劃。禮拜四上課時我讓他們開班會,花了大約三個小時討論要不要罷課、以什麼形式、要發什麼樣的聲明......後來大家決議罷課,我就尊重,讓那天停課,但我跟學生說我會把課帶到青島東路去上。
四月一號那天早上,我們到立法院旁邊,一開始用了半個小時左右準備場地,我們弄到了一個白板,開始上課前請同學念了他們的罷課聲明。雨下得很大,大家就撐傘或穿雨衣,利用NGO會館前的場地來上課。你可以想像,在那邊上課效果一定不太好,但這就是我們以行動來支援學運。我原本以為只有五六個人會出現,結果現場還是來了快要二十個同學,讓我蠻驚訝的。
當然有些同學不贊同罷課。一開始在討論要不要罷課時,就有同學表示認為沒必要。其實學生開班會時,我蠻期待正反兩方的意見是可以勢均力敵的——最重要的不是罷課,而是你怎麼用實踐的方法,去學習民主是怎麼一回事:不只是少數服從多數,少數也有他說不要的自由,這整個說服和妥協的過程是很重要的。我也引導他們討論,該如何補償不贊同罷課同學的權益?後來他們在青島東路上課時就有錄影。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過程。
在這次運動裡我能出的力其實不多,相信很多物理系同學也有相同的感覺。但是我發現一件事——比如說我會寫程式,很多同學也會寫程式,那麼零時政府裡就有很多東西是我們可以幫忙的。你要怎麼把一堆資料變成可以輕易解讀的、比較有衝擊性的圖表?這就好像我們做實驗一樣,我們測量很多東西,要怎麼用有效的方法分析這些數據、把它表現出來?對我來說,這次運動最重要的就是去中心化——每個人都可以當成一個節點,去發揮、去想像這個未來應該是怎麼樣的。
我們現在有這麼多新的科技能幫助你找到訊息、分析資訊,就物理系同學來講,其實是很好的訓練。你如果要變成一個科學家,就是要去分析很多很複雜的資訊,這和這次運動是一樣的;身為科學家,我們遇到不對的事情不會退讓,這也跟這次運動的精神是一樣的。
高英哲教授:臺灣大學物理系教授,本學期開設量子物理課程。四月一號早上在青島東路為罷課學生帶來「街頭量物教室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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