採訪、文字編輯/乃甄 攝影/公民和他的朋友們
四月二日,立法院二樓我72年次,在這次運動裡算是「大叔」了,平常自己開工作室,本來在資訊組幫忙,後來改到二樓協助防禦工事。我第一天晚上就進來了,大概當晚十二點多,整個晚上幫忙抵抗攻堅。會這麼積極參與是累積很久的情緒,對這個政府真的很不爽,加上我自己開的工作室未來肯定會被服貿衝擊,所以我有強烈的動機固守在這裡。
來這裡多多少少有「贖罪」的心情,覺得以前其實可以做更多、可以多講一些話。330那天,五十萬人出來遊行,我站在二樓天台上向外看,真的爆哭,覺得我們這些過三十歲的大叔,如果二年前、或五年前,再努力多發揮一點影響力,這個國家會不會更正常一點?現在我們竟然要讓這些小大一、小大二,甚至像為廷這種可能投不到08年大選的人出來替我們擔?
之前選舉之所以沒有多說,是因為大選的時候,所有媒體都會把選舉操作成「藍綠惡鬥」,因此覺得有點灰心,想說那就算了,也放棄可以影響更多人的權力。回想起來,當年如果更努力一點,也許現在大家不會這麼累。
我有很多跟我差不多年紀、或比我大的朋友這次真的很想衝立院,有的甚至是「武鬥派」的,但很多人成了家,真的衝不了。我有一個調酒師朋友、老婆是護士,夫妻倆都想過來幫忙,但真的沒辦法,孩子才九個月。所以很多朋友只能在外面盡可能坐個兩、三天,希望能盡點心力。
我平常守在二樓,我最大的功用其實是在安撫這些小朋友,跟他們說一些觀念和情勢。我不是失敗主義者,但很多小朋友第一次參與社會運動,對社運的想像太樂觀、太浪漫。我跟他們說,我們不是在歐洲、不是在美國,我們的對手是國民黨,當年參與過黨外運動的人一定清楚,台灣哪次社會運動是跑一次就達成訴求的?不可能!大埔死了幾條人命才搞到勝訴?王家撞了幾次才搞到「都更」違憲?台灣的社會運動本來就不可能一次就達到訴求,但很多小朋友沒有這個認知,把運動的想的很浪漫,然後會嚴重不安、失落。
我這幾天盡量告訴小朋友,告訴他們「成功不必在我」,至少我們開了第一槍,而且台灣民智未開,有獨立思考能力、會判斷資訊的人真的很少。如果能趁這次影響一些「小確幸」,讓民智覺醒,大家就該感動了。安定他們的心真的很重要,特別是駐守在二樓這裡的人,獲得的資訊不充足,所以也特別不安,但這裡真的需要一些長者或大哥哥安撫。也因為這樣,那天謠傳張安樂要闖立院時,大家非常恐慌,家長一直打電話來,有些小朋友講電話還講到哭。那天我工作室本來有事要離開立法院,但看到大家恐慌成這樣,我後來就留下來了。
這個運動真的很不容易。說起來從頭到尾其實有點像是個「美麗的錯誤」,當初沒人想到立法院警備這麼鬆散,竟能一下就闖進來,也沒想到因為馬王政爭,大家能爭取到這些政治空間,得以撐這麼久。過程中真的也遭遇很多危機,活動這麼大,溝通、決策多少會遇到障礙,外敵又強大,大家堅持「和平非暴力」、但又要維持熱度,真的很困難。所以時間久了,大家真的很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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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小羽:72年次,平日在自己開的資訊工作室工作。318當晚就進駐立法院,主要在二樓協助防禦工事。因為擔心自己的工作室未來會被服貿衝擊,加上對政府多年不滿、後悔當年沒有多發揮些影響力,因此盡力長期駐守於二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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