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稿人:許銘義 攝影/陳板
我自幼膽子小,一心只願安分守己過日子,一切由先生作主就好。先生對我非常體貼,他總是說「你去休息,店我來顧。」我連斜對面的7-11都沒去過,影印也不會。
張森文告別式之後,各式各樣雜事一件接著一件來,我讓自己被這些事情推著走,只有這樣才能避免陷入思念。可是每天早晨都須醒來,我都軟趴趴沒有力氣爬起床,身體像一艘開不了的船,被一根沉重的錨拖住,那是在暗黑海底摸不著的甚麼東西。
至今我依然膽小,不敢一個人上台北,看見警察手腳會發抖。
330那天一早先去了樂生做潤餅。遊行結束,我跟同行友人諾拉先到松山站搭台鐵回苗栗,兩人幾乎一入座就睡著。
火車還沒到台北,眼前一個中年男人氣沖沖對著我們說話。
「妳們不知道這是博愛座嗎?」說話男子年紀五十歲左右。
「對不起。」我倆趕緊起身,轉頭四顧卻沒發現有老弱。
「那先生你有不舒服嗎?要不要坐?」
他說沒有不舒服也不想入座。於是讓座位空著,後來車廂變得擁擠,在其他乘客要求下我們終究坐下。諾拉平坐閉眼休息,我側坐著,看見那人嘴角顫抖,瞪著大眼直盯諾拉手臂上繫的反服貿布條,我非常恐懼不敢看他,帽沿壓低趴在背包上。沒多久那男子突然出手,用力拍在諾拉肩上。
「妳是慰安婦嗎?」
「你說什麼?」這下諾拉有點被激怒。
「不然你們幹嘛反服貿?根本就是被洗腦,難道不知我們已經落後韓國許多年?」
他不斷指責音量非常大,我再也止不住想起我先生來,這輩子不曾對我大聲講過話。
我長久失眠,晚睡晚起,而他四五點便已起床,先看我有無蓋好被,外出買早點,等我起床時他早已掃好地玻璃擦乾淨。
我平常在家不戴手錶身上沒錢,遇到要去新竹探視姐姐,他會把錢跟手錶準備好放桌上,在外頭幫我等公車,看見公車出現才進來叫我。
有一陣子我很胖,腳指甲長了又硬不好剪,他會幫我剪,一邊說,妳全身就是這雙大腳丫最醜。
他不在以後,這才深深體會他是我的手,我的腳,他是另外一個自己。
攻佔立法院第二天,我也是由諾拉陪同抵達立法院,我們先是在外圍,後來遇見苗青,在一位立委陪同下要帶我入議場。當看見那門被層層椅子堆起,只留下一個容身縫隙,想到那是學生用來阻擋警察進攻的啊,心底深處便湧起滿滿悲傷。我一步兩跨爬上椅子,一定要趕緊進去跟學生會合才行。當時心中只有這個聲音:「他們怎麼可以這樣,在欺負過我之後,再去欺負別人。」
彭大姊加油 !!
回覆刪除加油!
回覆刪除謝謝妳這麼勇敢的站了出來,謝謝
回覆刪除謝謝你的勇敢
回覆刪除你讓我覺得身為台灣人有多驕傲